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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节十里桃林,风清云淡,四月芬芳浪漫的时节,他坐在亭中淡看亭外十里桃花明媚!
刹那只觉恍然,十年不过谈指一挥间…
少年轻狂,拜出师门单闯江湖,自认倚剑无敌,挑遍江湖英雄,甚是狂妄!
然而却轻易败于女子手中,女子眼角眉梢都是柔软,似笑非笑地轻转手腕,干净利落的一个剑花,终让挨过几回合的他弃剑——输的彻底,输的狼狈…
——宫主
随侍的少女是这么唤她的,她收剑,纤指捧着一方白绢递到他眼前,唇角似笑非笑化作婉约清朗!
第一句话是:小公子剑法甚好,确是急躁了…
第二节
他只觉脸颊烫红,胸口好比重伤肺腑还要沉重…
他与桃花树下练剑,一个动作上百遍,剑气带动花瓣飘洒萦绕,花瓣于剑下零落成泥!
她在亭中安坐,不指点不多言,只是捧茶静看剑锋缓急剑招凌厉,唇上一如往常的婉约柔和,让他仅看一眼,便要心神大乱!
偶尔她也抬头,看着天空中默许了宫人放起的纸鸢,微有惆怅流露眼角,看得久些了,她甚至会弹指,以指气断开那条引线,在宫人们低低的惊呼中淡笑着看着它远走高飞!
然后她低下头,起身走出凉亭,停在他面前抬手拂去他肩上的花瓣,垂着明眸轻笑,一句话就要他沦陷!
嗯,不愧是泯儿。最后的二字,令他局促…
第三节
白色棋子无声的与棋盘接触,一着便封死黑子所有退路。
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已无挽救可能的黑子,抬眼看进他不知何时染进了似笑非笑的眼,轻轻一笑,将指间拈着的一枚黑子置进棋碗内,摇摇头,垂眸掩了那一点苦。
我是留不住你了。他一僵!她侧头望向亭外桃林正含苞待放的桃花,喃喃自语。
是时候了。她琴抚的极好,却是第一次奏曲给他听!也是最后一次…
剑身沉重,他随乐舞起时颇为吃力。一曲终了,他却是满头大汗靠着桃树华坐下来,气喘吁吁!
她首度抛弃她的仪态,挽裙席地坐到他身侧,看着廖廓渺远的天际,意味深长的问:男儿好比矫健的雄鹰,家养与放生,他更期望哪一种生活呢?
第四节
虽是疑问,却已是早已获悉答案的淡然。他因紧蹦而不可抑制的颤抖,握着剑柄的手松了又紧,紧了又松,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挣扎着低声选择了后者。
这样甚好,她笑开,你还是有志向的,在她起身时他猛的拉住她的手,声音急而快。
等我!等我回来找你!她回头来含笑点头,口中却是说:
嗯,如果我还年轻了那么几岁的话…
嗯,如果我还年轻了那么几岁的话…
手触电般的松开,春风拂过处,十里桃花尽开,热烈灿烂。她府下身在他腰带上节上红节,默不做声的危险,白皙的指与赤红的绳对比鲜明。
他持剑呆立,视线不知游去了何方。
第五节
男儿志在四方,她这样说着,摆弄着红结,轻轻一笑,所以我不留你,你四方漂泊,也毋需再来了,再来,这里也不会再有我。
粉色的桃花迷了他的眼,竟微有苦涩,她送他出宫门,看他果断的驭马扬鞭,却是一步三回头的望她,见她淡笑着站在宫门口,终还是不甘心的折返回来,咬牙再将那日桃花树下的话重复一遍。
不用几年我会回来,等我!他的执着让她轻叹摇头,同样再复述那一句话。
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,当然等。
他握紧缰绳,几乎要翻身下马冲动的留下。她看着他,眼神清明而冷静。她笑着他,声音柔和而坚决!
江湖英雄,儿女情长未必是好事。他终是调转了马头,她终是送走了他…
第六节
君恨我生迟,我恨君生早,相忘于江湖,留下的只是十里漫地开得热情繁盛的红粉桃花。
当初一别,一别便是十年,石亭还在,棋盘还在,桃林还在,她不在…
他亦不再,不再复是当年败于她手的狂妄少年,五指抚过腰间玉带上的红结,鲜艳的颜色早已微褪,显得无力。
他垂眸饮酒,在门下徒子的诧异眼光中低低笑起来,眯着眼看着亭外桃花随风而遥。果然,放不下情,也放不下人呐。
——就算已经学会冷漠,一切看淡!